如今問周霜霜,其實也是一種自我安慰。
………………
他們的問題,周霜霜回答不出來。
不過,看幾位弟子有些黯然的神態,她還是不由自主勸說道:
“丹師最近確實有點不太對勁,不過宗門每天還有許多位長老與峯主來找他呢,如果有問題,他們修爲那麼高,肯定能及時察覺的。”
“也對。”
爲首的那名弟子強笑道:“說不定是有什麼事影響丹師的心情呢……我記得煉器峯峯主跟丹師關係好,也不知可不可以請他來勸說一二……或者是修行出了問題?”
身後,幾個人都嘆口氣。
“我感覺……”
他們回身望向那間變的有些陌生的修煉室,輕聲嘀咕道:“我感覺這種性格上的變化,好像不是因爲修行……”
“而且。”
“長老們沒有時間了。”
幾個外門弟子有些沮喪:“前兩天丹師上呈宗門一樣東西,長老們如今正廢寢忘食的研究着呢,有空就來探討這些。根本沒有功夫來管我們這些外門弟子說的話。”
麵包樹下的女孩 “對他們而言,這些都是杞人憂天。”
這話雖然說的略帶怨言,但的的確確也是如此。
周霜霜也無話可說,只能黯然嘆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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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響,她強笑着轉移話題。
“啊,對了,丹師剛纔允許我去跟靈生們一起修習靈法,倘若到時候學習上有什麼弄不明白的,希望師兄們給我講解講解。”
這幾位外門弟子心還是很好的,周霜霜身爲雜工,他們從來也沒有瞧不起她。
不單單是因爲覺得她被當時信賴,而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感覺,因此,周霜霜很願意跟他們交流。
不過,他們不會瞧不起自己這雜工身份,靈法堂那邊就不一定了。周霜霜還是覺得,有問題來找這些相熟的人,應該比老師要更加方便。
——說不定學着學着,她就能開靈源了呢!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靈法堂的課程很有些意思,各科不同的老師,每天會講不同的課程。
比如靈法的釋放與運用,靈氣的吸收與運轉,以及一些修真界的常識……還有各種靈法的攻擊優勢,以及靈獸的基本認知。
可以說是相當豐富、並且都有實際用處的課程。
但是遺憾的是,除了文化課常識課之外,其他最受歡迎的實踐課對周霜霜而言,並沒什麼用處。
…………
因爲進了靈法堂,周霜霜才知道——所有靈法的施展,全部有一個先決條件。那就是需要有靈氣靈路與靈源間來回運轉,如同血液依靠心臟的搏動在四肢百骸流轉是一個道理。
她一介凡人,從老師到靈生,根本沒人把她當一回事,連運轉理論都不屑跟她多講兩句。
若非是丹師特許,她這會兒啊,估計都要被人擠兌多少次了——修真界六歲的小娃娃,也都不可小覷啊!
至於她原本想着要學的些什麼施用靈法的動作,手勢,咒語之類的……更是沒戲。
因爲,根本就沒有那樣的系統教學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那些她想象中仙氣飄飄的修真者所作出的各種優美動作,不過是他們跟隨老師不同,教出來的風格不一罷了。
甚至有許多,還是後天自由發揮而出的。
周霜霜也終於明白了,爲什麼有時候明明是同樣的靈法,明鵲施展起來,卻總有些不一樣……她還以爲是其中有什麼能力上的差異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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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但儘管如此,周霜霜依舊在靈法堂呆着。
因爲……她不太會這裏的繁體字T-T
又成文盲了!!!
所以,雖然每天跟一羣六到十四歲的各屆靈生們上課,確實有些尷尬,但因爲修真者記憶力的特殊性,學習強度對她而言也差不多,挺合適的。
還好靈法堂中有個體修分支,她沒事可以在那裏練習一些體修的技巧。
系統學習是不敢學習的,就怕丹師之前的警告成真——過度消耗自身潛力,以至命不長久。
但是,一些技巧,還是可以的。
在藍星上學習的技巧雖然很多,可那些動作,都還侷限於人體所能做到的極限。
偏偏周霜霜如今的身體,已經跟修真者也沒什麼差別了。她的攻擊方式,明明應該更加多樣化纔對。
——在體修課上,又一次將體修的師兄弟按在地上摩擦時,周霜霜已經知道自己這樣的身軀,算不得徹底的人類了。
下一步,她就該找丹師身邊那幾位師兄們切磋切磋了。看看自己這強橫的身體,究竟能不能在修真界,也做到一力降十會。 在靈法堂固然有些不愉快,可不管在哪裏,人們總是崇敬強者的。
周霜霜雖然沒開靈源,身份也只是個雜工而已。但她的武力值,在後續這段時間跟靈生們的“磨合”中,已經徹底顯現出來。
以一介凡人之軀,輕鬆碾壓靈法堂所有的靈生,其中還包括年紀最大的那一屆……這麼想想,所有人都由衷佩服丹師——
該是怎樣的眼光,才能在凡人中找到這樣特殊的人才啊!
要知道,他們有些人從小就在玄天宗內長大,修習靈法已經十餘年了,可是真碰上週霜霜的話,還是會被按在地上摩擦……
尤其不知爲何,眼前這姑娘打起人來,專挑最痛的地方!
而且是一連串的打擊,讓他們即使用靈力修復,也需要好長一段時間,才能消除皮肉的痛苦,當真是叫人苦不堪言。
在這種情況下,周霜霜從一開始被人鄙視的大字不識的文盲,到後期混的風生水起,也是順理成章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天,當她回到丹峯時,卻發現之前一直給她指點和切磋的那些外門弟子,此刻聚在一起,神情中流露着十分明顯的憂慮與不捨。
“師兄,怎麼了?”
聽到她的聲音,哪怕仍在沮喪之中,幾位師兄弟也下意識齊齊身子一僵。
這段時間,他們跟周霜霜一起切磋,差點兒把自個兒的道心都切搓沒了!
酷總裁的昧愛 你說說,修煉百八十年又有什麼用?!
到頭來,還不是被個凡人摁在地上使勁打!
這種修真的日子,簡直沒法過了!
現如今……
爲首的弟子一臉沮喪:
“剛剛丹師發話了。”
“他,他要遣我們幾個去其他峯。”
哎?
周霜霜一愣。
“爲什麼呀?”
…………
這些弟子別看日常常被丹師喝罵,可他們確確實實是在丹師心中有兩分分量的,不然也不可能從煉器峯一直跟到丹峯,跟了幾十年。
就算現在丹師沉迷修煉無心再做些別的,可有熟悉他性情的外門弟子在身前服侍,生活總是會更舒坦的呀,怎麼突然就要請他們走呢?
…………………
不光她在疑惑,那些接到通知的弟子們心頭更是惶恐。
——這段時間,他們好像也沒做錯什麼呀?可丹師不光脾氣變了,如今連他們也要趕走……
又或者丹師之所以不再罵他們,是因爲他們實在爛泥扶不上牆,以至於失望慢慢累積嗎?
還是說,結嬰之後,人就會有這樣的變化嗎?
幾人面面相覷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恰在此時,數道流光飛越山峯。
峯主們又到了。
爲首的大弟子突然一咬牙,快步迎上前去。當先走過來的,是曾經與丹師關係頗好的煉器峯峯主。
“峯主。”
他斗膽攔下對方。
煉器峯峯主是位形容嚴肅的……年輕修士。
反正築基就能延年,整個玄天宗,找不到年紀大的。就算偶有些長老實在年長,只要沒經歷天人五衰,就都是鶴髮童顏。
此刻,煉器峯峯主猝不及防被一個外門弟子給攔住,他眉頭一皺,倒也沒表露出什麼不快,只是輕聲問道:“何事?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
那位弟子一咬牙,突然跪了下來:“峯主,我們丹師最近的情緒跟以往大不相同,您是他最好的朋友,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糾結着,其實也不知該怎麼仔細描述這感覺。
煉器峯峯主眉頭一蹙,突然甩了甩袍袖——
“你放肆了。”
他脾氣是真的好,就算此刻說着這句話,聲音依舊相當平緩。
“身爲一名外門弟子,有這份心是好的,但是,當我的面就說你們峯主如何,實在太膽大妄爲了。”
他指責道。
穿越古代之空間女王 但是天性溫和,此刻雖然蹙眉,但到底也沒做什麼,反而和氣的解釋一句:“你們峯主最近在研究一樣東西,心神全撲在上頭,其他言行可能便有些異常,不必大驚小怪。”
正說着,身後又有長老們趕到。
幾人對視一眼,眼中有着外人難以理解的默契笑意,此刻二話不說,齊齊走向了丹師所在的修煉室。
在弟子們眼中,那些重重禁制,此刻倏忽破開,彷彿巨獸大張的嘴巴。將人吞噬後,便很快合上,不露半點形跡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那天之後,周霜霜便沒有再見到這幾位外門弟子。
他們分別被遣至不同的峯頭,山高路遠,玄天宗的範圍何其之大,在她開靈源之前,再見,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了。
周霜霜站在這空茫茫的院子裏,一時間有種深深的悵然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悵然並沒能持續很長時間。
因爲很快就有一排又一排魚貫進入的新的玄天宗的雜工們,又一次充盈了這座院子。
他們手上各自端着不同的靈食,與昨天相比,唯一有區別的是,量更大了。
周霜霜看着那些散發着誘人香氣的食物,此刻已經能做到不饞了。但與此同時,她的心臟嘣嘣跳,不知爲何,想起了那些什麼都吃的艾米法爾人。
難不成,又有艾米法爾人擬形成了丹師?
不不不。
周霜霜緩緩搖頭——這個可能性不大。
畢竟,自己空間裏,還有他們一堆的屍體呢!開元通寶辦事兒,怕不是叫他們種族滅絕了。
而且,艾米法爾人擬形之後,不可能連靈源都一樣吧!
只是修真者原本都是依靠辟穀丹維持日常生活的,靈食這種東西,一般只在放鬆時纔會淺嘗些許。每天都這樣大量的攝取,真的讓她心頭很不安定——
照這麼吃下去的話,丹師一天有1/3的時間,恐怕都在進食。他明明修煉時間這麼少,爲什麼修煉進展還那麼大呢?
據說前天長老們出來時眉目含笑,還說着什麼太上境之類的,想來是丹師修煉進度又大大提升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些雜工們安靜又有序的依次將食物送了進去,隨即便靜悄悄的又退了出來。
在外靜候片刻後,同樣也是沉默的將那些餐具又都收了回來。
周霜霜在這一刻突然明白——
爲什麼之前的外門弟子要被遣走。
或許,丹師現在想要的,就是這樣安靜又沉默的侍從吧。 “丹師。”
從靈法堂下課後,周霜霜趁着侍從們收拾餐具的時候,恭敬的在門外候着。
如果說以前她還有些放肆,是因爲潛意識裏把丹師和陳伯倫重合了。
總裁前妻 但是如今這位情緒莫測的丹師,周霜霜只想一想,就渾身生出一抹寒氣來,自然不敢再隨意放肆。
畢竟,她的能力,築基期的弟子對上她雖然瑟瑟發抖。可是金丹期,包括丹師如今的元嬰期,她找不到人來切磋,只依靠學生們的憧憬態度,暗自揣測,對方實力深不可測。
在這種情況下,丹師又性情大變,她自然也得老實一點。
不過,也就老實一點罷了。
她可看的清楚,老實點只是爲了少生事端。丹師真的想要她的命的話,隨時都可以不分緣由就出手……所以,她也沒必要將自己低到塵埃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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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聲問候過後,門內沒有半點聲音。
周霜霜大着膽子走進去。
“丹師,”她微微躬身,以示尊敬。
“您之前研究的,關於靈植嫁接的問題,還有讓我感應靈植屬性的……請問,還需要接着做嗎?”
這個工作,她其實好多天沒有做了。
這時候問出來,也有種試探的意味在。
就是不知道丹師會是什麼反應?
在她略有些緊張的期待下,丹師輕飄飄的看她一眼,眼神一掠而過,口中卻說出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——
“你見到我,從來不行禮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
